走到近前的,是一位很年轻的美貌女子。
看这身段脸庞,也难怪之前那个商户之子,会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钱,连地契都献出。
徐恒生一边寻思着该如何跟这姑娘说买地的事,一边闷头开始吃端上来的吃食。
“公子可要奴家给你弹琴跳舞助兴?”乐巧巧给徐恒生倒酒。
“呃...我就吃几个饼吃点菜,你就在此地,不要走动。”
徐恒生让乐巧巧不要走动。
这乐巧巧似乎是见多识广,丝毫没有惊讶神情,就老老实实坐在桌旁,看徐恒生吃。
徐恒生心里琢磨着事,吃的就慢。
一段饭吃了足有小半个时辰,才吃好。
吃饱喝足,徐恒生在屋里走了两圈,看着仍旧坐在桌边,似乎很沉得住的气的乐巧巧。
徐恒生沉吟片刻,开口道,“姑娘我要是赎你出去,你可乐意?”
乐巧巧一惊,然后便用看珍奇动物的神情看着徐恒生。
“似你这样不苟言笑的小郎君,竟也学会别人一见钟情的本领了?你有多少钱?你可知我身价多少?”
呃...似乎不行。
这姑娘的回答,并不是徐恒生理想的反应。
看起来这姑娘脱籍的意愿不够强烈...
“姑娘既然不愿意我买你的人,那我能不能买你样东西?”
徐恒生坐回桌旁,再次商量道。
“啊?”
乐巧巧觉得今天这个小郎君是她活着十八年来,最奇怪的一位客人了。
“我初来长安,想在长安安家,相中了安乐坊靠近清明渠的那一带位置,但这块地契,听说是在姑娘你这,不如卖给我吧。咋样?”
乐巧巧原本带笑的柔美面容,瞬间变色。
她脸上笑容尽失,用一种戒备的神情看着徐恒生。
“你怎知我的事?知道这事的人,根本就没几个!”
徐恒生摊了摊手,表示很无辜。
世上事,若要人不知,除非已莫为。
而且据陆活说,只要他们想打听,只要不是极隐秘的事,他们这些市井小孩子,就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,把消息打听出来。
“你也知道,我们身为贱籍,又是女子,本就没多少可以为自己考虑的地方。”
“但有了这地契,将来时机到了,我脱籍为良,这地契便是我的根本。”
乐巧巧似乎也不想对徐恒生隐瞒,说得很是直接。
“我虽容貌尚可,但这长安城青楼众多,我根本竞争不过那些红人。这地契对我,不比寻常。我也不会卖的。”
“小郎君你若只是为这地契而来,我难从命。”
乐巧巧态度很是坚决。
这就....不太好办了。
徐恒生陷入思考。
这姑娘说的其实也不错,人嘛,在有条件的时候,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保障,是很正常的做法。
但这地契对自己,同样也很重要啊。
关系到作坊建立,难得有这么合适的地盘了。
“我多给你点钱,如何?”
乐巧巧站起身,一言不发看着徐恒生。
这明显就是不答应呗。
徐恒生叹了口气。
今天这是白来了。
眼下已是深夜,就算他想回家,平康坊和自己住的光德坊,隔着四五个坊,而且坊门关闭,是不可能的事了。
而且今晚他还得花嫖宿钱,无论有没有嫖。
心疼钱的徐恒生,有点生气,也懒得再问乐巧巧。
直接将五六个小金饼子放在饭桌上,随后就气呼呼的找了床铺,睡觉了。
另一边也在生气的乐巧巧,站了好半天,见徐恒生没动静,仔细在屋里找了一圈,发现徐恒生竟然睡着了。
一时间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。
反正银钱到手,这个奇怪小郎君,他爱咋做咋做吧。
第二天,徐恒生睡了好觉,起床一看,发现时间还早。
在家时,他也是这个时间起床。
但是务本坊距离自己家有点远,出门都是预留出赶路时间的。
但在这平康坊。
对面就是务本坊,非常近。
徐恒生悠悠闲闲在乐巧巧这吃了一顿早饭,才离开。
出了坊门,找个没人的背街把外衣一换,徐恒生便又和平常一样,一身清爽简单蓝衣长衫,出发前往西门学了。
下学后,又忙完中午,徐恒生回到家中,琢磨了半下午之后。
临近坊门关闭时,徐恒生便和二娘她们打了招呼,再次前往平康坊去了。
当乐巧巧看到来人又是徐恒生时,脸上还没完全展现的职业微笑,就冻结在脸上了,“你怎么又来了。”
“来,说说吧,你到底要怎么办,才愿意把地契卖给我。”
徐恒生继续吃着晚饭羊肉汤,问乐巧巧。
“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住么!长安城一百零八坊,哪个不比安乐坊位置好!”
乐巧巧真的难以理解。
“我还就相中有水的地方了,哪都不如那块地好!”
这一天晚上,徐恒生还是没有说服乐巧巧。
徐恒生很心疼钱。
但他年纪还小,为身体着想,等到二十岁之后,日妹子才是最好的选择。
但他也不能就白白便宜了乐巧巧。
“你今天晚上给我跳舞,不许睡,就跳舞。”
于是这一次,乐巧巧就给徐恒生跳了大半夜的舞蹈。
徐恒生也让她休息,也让她喝水吃东西,但就是不能睡。
必须要跳舞。
待到快天亮时候,乐巧巧觉得自己手和脚都要抬不起来了。
“我明天还来。”
徐恒生丢下话丢下几个小金饼子,潇洒走人,丝毫看不出一夜不睡的疲惫。
乐巧巧脸色已是非常难看。
待到第三天晚上。
徐恒生还没开始吃晚饭,乐巧巧果真就主动开口了。
“这位公子,我喊你一声阿爷,求你别折磨人了,这地契对我这这样的青楼贱籍,真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。”
徐恒生看着脸色已不太好,甚至手脚都有些抖啊抖的乐巧巧。
叹了口气。
把一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姑娘,逼到人家喊自己爸爸,这种事...
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?
可他只是想开个造纸小作坊而已啊天呐。
徐恒生沉思良久。
“你以前说,这地契之所以对你很重要,是因为你指望着将来人老珠黄时候,还能有个能活下来的容身地,对不对?”
乐巧巧点头。